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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林燕語卷八

  仁宗留意科舉,由是禮闈知舉,任人極艱。天聖五年春榜,王沂公當國,欲差知舉官,從臣中無可意者,因以劉中山筠為言。時劉知穎州,仁宗即命驛召之。是歲廷試,王文安公堯臣第一,韓魏公第二,趙康靖公槩第三。

  慶曆中,劉原父廷試考第一。 【 劉原父廷試考第一 儒學警悟本「一」下有「人」字。】 會王伯庸以翰林學士為編排官,原父內兄也,以嫌自列。或言:高下定於考試官,編排第受成而甲乙之,無預與奪,伯庸猶力辭。仁宗不得已,以為第二,而以賈直孺為魁。舊制,執政子弟多以嫌不敢舉進士。有過省而不敢就殿試者,蓋時未有糊名之法也。其後法制既備,有司無得容心,故人亦不復自疑。 【 故人亦不復自疑 「自疑」原作「疑自」,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乙正。】 然至和中,沈文通以太廟齋郎廷試考第一,大臣猶疑有官不應為,遂亦降為第二,以馮當世為魁。 【 燕翼詒謀錄五,真宗時試進士,初用糊名法,以革容私之弊。】

  富公以茂材異等登科,後召試館職,以不習詩賦求免。仁宗特命試以策論,後遂為故事。制科不試詩賦,自富公始。至蘇子瞻又去策,止試論三篇。熙甯初,罷制舉,其事皆廢。 【 通攷三十三引此條,作遂廢。】

  李文定公在場屋有盛名,景德二年預省試,主司皆欲得之,以置高第。已而乃不在選。主司意其失考,取所試卷覆視之,則以賦落韻而黜也,遂奏乞特取之。王魏公時為相,從其請。既廷試,遂為第一。

  攷異:此說據范蜀公東齋記事。然景德二年,乃畢文簡、寇萊公為相,王魏公參政,此云王魏公時為相,非也。

  端拱初,宋白知舉,取二十八人。物論喧然,以為多遺材。詔復取落下人試於崇政殿,於是再取九十九人。而葉齊猶擊登聞鼓自列。朝廷不得已,又為覆試,頗惡齊嚚訟,考官賦題,特出「一葉落而天下秋」,凡放三十一人,而齊仍第一。

  國朝取士,猶用唐故事,禮部放牓。柳開少學古文,有盛名,而不工為詞賦,累舉不第。開寶六年,李文正昉知舉,被黜下第。徐士廉擊鼓自列, 【 舊聞證誤一,引此作自訟。】 詔盧多遜即講武殿覆試,於是再取宋準而下二十六人,自是遂為故事。再試自此始。然時開復不預,多遜為言開英雄之士,不工篆刻,故考校不及。太祖即召對, 【 太祖即召對 「對」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均作「開」。儒學警悟本於「開」下並有「與語」二字。】 大悅,遂特賜及第。

  唐禮部試詩賦,題不皆有所出,或自以意為之,故舉子皆得進問題意,謂之「上請」。本朝既增殿試,天子親御殿,進士猶循用禮部故事。 【 通攷三十一,引此無用字。】 景祐中,稍厭其煩瀆,詔御藥院具試題,書經史所出,模印給之,遂罷「上請」之制。

  元豐五年,黃冕仲榜唱名,有暨陶者,主司初以「洎」音呼之,三呼不應。蘇子容時為試官,神宗顧蘇,蘇曰:「當以入聲呼之。」果出應。上曰:「卿何以知為入音?」蘇言:「三國志吴有暨豓,陶恐其後。」遂問陶鄉貫,曰:「崇安人。」上喜曰:「果吴人也。」時暨自 【 示兒編十二,自作字。】 闕下一畫,蘇復言字下當從旦。此唐避代宗諱, 【 此唐避代宗諱 按「代宗」當作「睿宗」,睿宗名李旦。】 流俗遂誤,弗改耳。

  故事,殿試唱名,編排官以試卷列御座之西,對號以次拆封,轉送中書侍郎,即與宰相對展進呈,以姓名呼之。軍頭司立殿陛下,以次傳唱。大觀三年,賈安宅榜,林彥振為中書侍郎,有甄好古 【 墨莊漫錄五,作甄徹。莊季裕雞肋編中,甄徹字見獨。】 者,彥振初以「真」呼。鄭達夫時為同知樞密,在旁曰:「此乃堅音。」欲以沮林。即以「堅」呼,三呼不出;始以「真」呼,即出。彥振意不平,有忿語。達夫摘以為不恭,林坐貶。 【 廷琯案:王稱東都事略林攄傳云:有姓甄而呼「堅」,名盎而呼「怏」者。徽宗謂其誤,而攄不謝。乃為言者所論,與此小異。又攄字作彥福,亦異。】

  唐末,禮部知貢舉,有得程文優者,即以已登第時名次處之,不以甲乙為高下也,謂之「傳衣鉢」。和凝登第,名在十三,後得范魯公質,遂處以十三。其後范登相位,官至太子太傅,封國於魯,與凝皆同,世以為異也。

  宋莒公兄弟居安州,初未知名。會夏英公謫知安州,二人以文贄見,大稱賞之,遂聞於時。初試禮部,劉子儀知舉,擢景文第一,余曾叔祖司空第二,莒公第三。時諒闇不廷試,暨奏名,明肅太后曰:「弟何可先兄!」乃易莒公第一,而景文降為第十。是牓上五名,莒公與曾魯公既為相, 【 莒公與曾魯公既為相 「既為相」楊刻本作「既相而」,稗海本作「相為」無「公」字。】 高文莊、鄭文肅與曾叔祖皆聯名,景文、王內翰洙、張侍讀瓌、郭龍圖稹,皆同在第一甲,故世稱劉子儀知人。

  蘇子瞻自在場屋,筆力豪騁,不能屈折於作賦。省試時,歐陽文忠公銳意欲革文弊,初未之識。梅聖俞作考官,得其刑賞忠厚之至論, 【 得其刑賞忠厚之至論 原無「論」字,今據楊刻本、稗海本及東坡七集校補。】 以為似孟子。然中引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事不見所據,亟以示文忠,大喜。往取其賦,則已為他考官所落矣,即擢第二。及放榜,聖俞終以前所引為疑,遂以問之。子瞻徐曰:「想當然耳,何必須要有出處?」聖俞大駭,然人已無不服其雄俊。 【 老學菴筆記八蘇子瞻,此事所載稍異。龔頤正芥隱筆記云:蘇「想當然耳」一語,蓋宗曹孟德問孔北海。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出何典?答曰:「想當然耳。」按見東漢孔融傳。】

  熙甯以前,以詩賦取士,學者無不先徧讀五經。余見前輩,雖無科名人,亦多能雜舉五經,蓋自幼學時習之爾,故終老不忘。自改經術,人之教子者,往往便以一經授之,他經縱讀,亦不能精。其教之者,亦未必能皆讀五經,故雖經書正文,亦率多遺誤。嘗有教官 【 教官乃姚祐也。元符初,為杭州教授。詳見萍洲可談一,又見洎宅編上。又見老學菴筆記七。】 出易題云: 【 嘗有教官出易題云 原無「云」字,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補。】 「乾為金,坤亦為金,何也?」舉子不能曉,不免上請。則是出題時偶檢福建本,坤為金字, 【 坤為金字 「金」原作「釜」,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本謬,忘其上兩點也。又嘗有秋試,問「井卦何以無彖?」 【 井卦何以無彖 「彖」原作「篆」,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亦是福建本所遺。

  唐以前,凡書籍皆寫本,未有模印之法,人以藏書為貴。人不多有,而藏者 【 人字據通考一百二十四,引此條增入。又案筆叢正集四,亦有人字。】 精於讐對,故往往皆有善本。學者以傳錄之艱,故其誦讀亦精詳。五代時,馮道始奏請 【 始字從通考、筆叢改】 官鏤六經板印行。國朝淳化中,復以史記前後漢付有司摹印,自是書籍刊鏤者益多, 【 據五代會要入刻者皆九經,此云六經,非。又案邵博聞見後錄五,邵氏尚存五代所刻儀禮一部,則實九經矣。】 士大夫不復以藏書為意。學者易於得書,其誦讀亦因滅裂,然板本初不是正, 【 然板本初不是正 「是」稗海本作「校」。】 不無訛誤。世既一以板本為正,而藏本日亡, 【 而藏本日亡 「本」稗海本作「書」。】  【 筆叢引此條有辨。】 其訛謬者遂不可正,甚可惜也。余襄公靖為祕書丞,嘗言前漢書本謬甚,詔與王原叔同取祕閣古本參校,遂為刊誤三十卷。其後劉原父兄弟,兩漢皆有刊誤。余在許昌得宋景文用監本手校西漢一部,末題用十三本校,中間有脫兩行者。惜乎,今亡之矣。

  世言雕板印書始馮道,此不然,但監本五經板,道為之爾。柳玭家訓序, 【 柳玭家訓序 原無「家」字,今據何焯校語、儒學警悟本校補。】 言其在蜀時,嘗閱書肆,云「字書、小學,率雕板印紙」,則唐固有之矣,但恐不如今之工。今天下印書,以杭州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京師比歲印板,殆不減杭州,但紙不佳;蜀與福建多以柔木刻之,取其易成而速售,故不能工;福建本幾徧天下,正以其易成故也。 【 叢鈔有辨極詳,筆叢亦有辨。】

  監本禮記月令,唐明皇刪定,李林甫所注也。端拱中,李至判國子監,嘗請復古本,下兩制館職議。胡旦等皆以為然,獨王元之不同,遂寢。後復數有言者,終以朝廷祭祀、儀制等,多本唐注,故至今不能改,而私本則用鄭注。

  太宗當天下無事,留意藝文,而琴棋亦皆造極品。時從臣應制賦詩,皆用險韻,往往不能成篇;而賜兩制棋勢,亦多莫究所以,故不得已,則相率上表乞免和,訴不曉而已。王元之嘗有詩云:「分題宣險韻,翻勢得仙棋」;又云:「恨無才應副,空有表虔祈。」蓋當時事也。 【 見小畜集八。】

  蘇子瞻嘗稱陳師道詩云:「凡詩,須做到衆人不愛可惡處,方為工;今君詩不惟可惡卻可慕,不惟可慕卻可妬。」

  白樂天詩「三杯藍尾酒,一楪膠牙餳」。唐人言藍尾多不同,藍字多作啉,云出於侯白酒律。謂酒巡匝,末坐者連飲三杯,為藍尾。蓋末坐遠酒,得到常遲, 【 得到常遲 「得」稗海本作「行」。】 故連飲以慰之。以啉為貪婪之意,或謂啉為燣,如鐵入火,貴其出色, 【 貴其出色 此句稗海本作「貴出其色」。】 此尤無稽。則唐人自不能曉此義。

  蘇參政易簡登科時,宋尚書白為南省主文。後七年,宋為翰林學士承旨,而蘇相繼入院,同為學士。宋嘗贈詩云:「昔日曾為尺木階,今朝真是青雲友。」歐陽文忠亦王禹玉南省主文, 【 南省主文 珽案:省字楊商二本訛廟。翰苑遺事及合璧事類後集二十二翰苑門引此,並作南省。】 相距十六年,亦同為學士。故歐公詩有「喜君新賜黃金帶, 【 故歐公詩有……黃金帶 「公」原作「陽」,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顧我今為白髮翁」之句。二事誠一時文物之盛也。 【 今為歐陽修居士集十二,及歸田錄二,並作宜為。冷齋夜話二、翰苑遺事、合璧事類並作今為。】

  東漢以來,九卿官府皆名曰「寺」,與省臺並稱,鴻臚其一也。本以待四夷賓客,故摩騰、竺法蘭自西域以佛經至,舍於鴻臚。今洛中白馬寺,摩騰真身尚在。或云寺即漢鴻臚舊地。摩騰初來,以白馬負經,既死,尸不壞,因留寺中,後遂以為浮屠之居,因名「白馬」;今僧居概稱寺,蓋此本也。摩騰真身至今不枯朽,漆棺石室扃鎖甚固,藏其鑰於府廨。有欲觀者,旋請鑰秉燭,乃可詳視。然楊衒之洛陽伽藍記載當時經函放光事,而不及摩騰,不可解。衒之,元魏時人也。

  漢太皇太后稱長信宮,皇太后稱長樂宮,皇后稱長秋宮。本朝不為定制,皇后定居坤儀殿,太皇太后、皇太后遇當推尊,則改築宮,易以嘉名,始遷入。百官皆上表稱賀,及賀兩宮。

  國初,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為「三班」,後有殿前承旨班。端拱後,分供奉官為東西,又置左右侍禁借職,皆領於三班院,而仍稱「三班」,不改其初。三班例員止三百,或不及。天禧後,至四千二百有餘,蓋十四倍。元豐後,至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合宗室八百七十,總一萬二千五百六十,視天禧又兩倍有餘。以出入籍較之,熙甯八年入籍者,歲四百八十有餘,其死亡退免者,不過二百,此所以歲增而不已也。右選如此,則左選可知矣。

  元昊叛,王師數出不利。仁宗頗厭兵,呂文靖公遂有赦罪招懷之意,而范文正、韓魏公持不可,欲經營服之。龐穎公知延州,乃密諭穎公,令致意於昊。時昊用事大臣野利旺榮, 【 時昊用事大臣 「事」原作「時」,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適遣牙校李文貴來,穎公留之未遣。因言虜方驟勝,若中國先遣人,必偃蹇不受命,不若因其人自以己意,令以逆順禍福歸告,乃遣文貴還。已而旺榮及其類曹偶四人,果皆以書來,然猶用敵國禮。公以為不遜,未敢答以聞。朝廷幸其至,趣使為答書, 【 趣使為答書 「趣」原作「趨」,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稱旺榮為太尉,且曰:「元昊果肯稱臣,雖仍其僭名,可也。」穎公復論僭名豈可許?太尉,天子上公,若陪臣而得稱,則元昊安得不僭?旺榮等書自稱「甯令謨」,此其虜中官號,姑以此復之,則無嫌。乃徑為答書。如是往返踰年,元昊遂遣其臣伊州刺史賀從勛入貢,稱男邦面令國兀卒郎霄, 【 珽案:四庫全書攷證云:原本男訛南。案宋史夏國傳作男邦泥定國兀卒曩霄。又案龐籍傳云:稱男不稱臣,籍不敢從。則南字當作男。今據改。至其文,彼此互異,則當時音繹之誤,今姑仍原文。廷琯案:畢沅續資治通鑑作男邦尼鼎定國,烏珠。烏珠即兀卒,其名宋史作曩霄,通鑑長編則作郎霄。】 上書父大宋皇帝。穎公覽之,謂其使曰:「天子至尊,荊王叔父猶奉表稱臣,若主可獨言父子乎?」從勛請復歸議。朝廷從其策,元昊遂卒稱臣。

  寶元、康定間,元昊初叛,契丹亦以重兵壓境。時承平久,三路正兵寡弱,乃詔各籍其民不問貧富,三丁取一,為鄉弓手。已而元昊寇陝西,劉平、石元孫等敗沒,死者以萬計。正兵益少,乃盡以鄉弓手刺面,為保捷指揮正軍。河東、河北事宜稍緩,但刺其手背,號「義勇」。治平間,諒祚復謀入寇,議者數請為邊備。韓魏公當國,遂委陝西提刑陳述古,准寶元、康定故事,復籍三丁之一為義勇,蓋以陝西視兩河,初無義勇故也。司馬君實知諫院,力陳其不可,言甚切至,且謂陝西保捷即兩河義勇,不應已籍而再籍。章六上,訖不從,蓋魏公主之也。 【 司馬文正公集十八,言陳述古劄子。述古時為陝西都轉運使,權涇原路經略司事。又十九,乞罷陝西義勇劄子作陳安石。案陳述古據夢溪筆談二十五,以為陳文忠,堯叟子。宋史則為陳康肅,堯咨子。歐陽公文集二十,太子太師陳公神道碑,乃陳文惠,堯佐長子也。】

  黃河慶曆後,初自橫隴,稍徙趨德博,後又自商胡趨恩冀,皆西流北入海。朝廷以工夫大,不復塞。至和中,李仲昌始建議,開六塔河,引注橫隴,復東流。周沆以天章閣待制為河北都轉運使,詔遣中官與沆同按視。沆言今河面二百步,而六塔渠廣四十步,必不能容,苟行之,則齊與博、德、濱、棣五州之民,皆為魚矣。時賈文元知北京,韓康公為中丞,皆不主仲昌議,而富韓公為相,獨力欲行之。康公至以是擊韓公。然北流既塞,果决,齊、博等州民大被害,遂竄仲昌嶺南,議者以為韓公深恨。

  太宗北伐,高瓊為樓船戰櫂都指揮使,部船千艘趨雄州。

  元昊初臣,龐穎公自延州入為樞密副使,首言關中苦餽餉,請徙沿邊兵就食內地。議者爭言不可。【 議者爭言不可 原無「言」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補。】 以為虜初伏,情偽難測,未可遽弛備。獨公知元昊已困,必不能遽敗盟,卒徙二十萬人。後為樞密使,復言天下兵太冗,多不可用,請汰其罷老者。時論紛然,尤以為必生變,公曰:「有一人不受令,臣請以身坐之。」仁宗用其言,遂汰八萬人。

  夏文莊、韓魏公皆自樞密副使出,再召為三司使。 【 再召為三司使 「三司使」原作「三司徒使」,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刪。】

  賈文元為崇政殿說書。久之,仁宗欲以為侍講,而難於驟用,乃特置天章閣侍講。天章有侍講,自此始然,後亦未嘗復除人。 【 後亦未嘗復除人 原無「亦」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補。】

  攷異:時以崇政殿說書賈昌朝、王宗道、趙希言並兼天章閣侍講,非專為賈設也。後高若訥、楊安國、王洙、林瑀、趙師民、曾公亮、錢象先、盧士宗、胡瑗、呂公著、傅求、常秩、陳襄、呂惠卿等皆為天章閣侍講,云後亦未嘗復除人,非也。 【 珽案:四庫全書攷證云,原本求訛卞。案宋史列傳無傅卞,惟傅求,曾為天章閣侍講,今據改。】

  元豐初,詔修仁宗、英宗史,王禹玉以左僕射為監修官。始成二帝紀,具草進呈。神宗內出手詔,賜禹玉等曰:「兩朝大典,雖為重事,以卿等才學述作之,固已比迹班馬矣,朕之淺陋,何所加損乎!其如擬準進草緒成之。」 【 其如擬准進草緒成之 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擬」下均無「准」字。】 蓋上尊祖宗之意,非故事也。其後史成,特詔給舍侍郎以上,學士中丞及觀察使以上,曲燕於垂拱殿。亦非故事也。

  國朝宰相,自崇甯以前,乾德二年,范質、王溥、魏仁浦罷,趙普相,開寶六年罷,獨相者十年;雍熙二年,宋琪罷,李昉在位,端拱元年罷,獨相者四年;淳化元年趙普罷,呂蒙正在位,獨相者踰年;景德三年,寇準罷,王旦相,祥符五年向敏中相,旦獨相者七年;天聖七年王曾罷,呂夷簡在位,明道元年張士遜復相,夷簡獨相者三年;皇祐三年,宋庠、文彥博罷,龐籍相,獨相者三年; 【 獨相者三年 「三」楊刻本、稗海本均作「二」,誤。】 元祐九年呂大防罷,章惇相,七年罷, 【 珽案:四庫全書攷證云,案宋史宰輔年表章惇以紹聖元年甲戌入相,元符三年庚辰罷,前後凡七年。原本元祐九年句,應作紹聖元年;七年罷句,應作元符三年罷,方為清晰。元本文義未明。】 獨相者七年。 【 獨相者七年 此句原無,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補。】 七朝獨相者七人,惟趙韓王十年,其次王魏公、章申公七年,最久云。

  元豐中,蹇周輔自戶部侍郎知開封府,止除寶文閣待制;而李定自戶部侍郎知青州,除龍圖閣直學士,二例不同,定或以久次也。

  紹聖初,彭器資自權尚書,韓持正自侍郎出知成都府,皆除寶文閣直學士,兩人皆辭行,即復以待制為州。蓋成都故事,須用雜學士,而權尚書、直侍郎, 【 直侍郎 「直」原作「真」,今據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皆止當得待制也。

  范忠宣,元祐初自直龍圖閣知慶州, 【 自直龍圖閣知慶州 「直」原作「置」,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進天章閣待制,即召為給事中。未幾,遷吏部尚書。辭免未報,拜同知樞密院,告自中出,特令不過門下省。公力辭,臺諫亦有以為言,不聽,遂自同知拜相。前輩進用之速,未有如此。

  攷異:范知慶州,除待制,召為給事中,皆元豐八年,云元祐初,非也。時以安燾知樞同知,而給事中封駮燾敕不下,詔不送給事中書讀,燾辭免,從之,除命復送給事中書讀。云「告自中出,特令不過門下省」,非也。范元祐元年六月同知,三年四月相,宋琪自外郎一歲四遷,至作相;向敏中自外郎同知樞,才百餘日。云前輩進用之速,未有如范者,亦非也。

  慶曆二年,富鄭公知諫院,呂申公、 【 珽案:商本作呂許公,楊本仍作申。呂公於景祐二年封申國公,慶曆元年封許國公。後人蓋分別文靖為許公,正獻為申公也。】 章郇公當國。時西事方興,鄭公力論宰相當通知樞密院事,二公遂皆加判樞密院;已而以判為太重,改兼樞密使。五年,二公罷, 【 二公罷 「二」下原有「月」字,今據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刪。「月」楊刻本作「公」。】 賈文元、陳恭公繼相,遂罷兼使。

  竇懷貞以尚書右僕射兼御史大夫,詔軍國重事,宜共平章。元祐初,以文潞公為平章軍國重事,呂申公為平章軍國事,遂入銜。或以為用懷貞故事。

  國史院初開,史官皆賜銀、絹、筆、墨、紙;已開而續除者,不賜。

  唐都雍,洛陽在關東,故以為東郡;本朝都汴,洛陽在西,故以為西都,皆謂之「兩京」。祥符七年,真宗謁太清宮於亳州還,始建應天府為南京。仁宗慶曆二年,契丹會兵幽州,遣使蕭英、劉六符來求關南北地,始建大名府,為北京。 【 關南北地 廷琯案:宋史契丹所求者關南地,北字衍文。王超傳乃云「求關南地」。田況儒林公議下亦云「關南地」。又,儒學警悟本「為北京」下,增有「遂為西京」四字。】

  從官狨坐, 【 從官狨坐 「坐」稗海本作「座」】 唐制初不見,本朝太平興國中始禁。工商庶人許乘烏漆素鞍,不得用狨毛煖座。天禧中,始詔兩省五品、宗室、將軍以上,許乘狨毛煖座,餘悉禁。則太平興國以前,雖工商庶人皆得乘;天禧以前,庶官亦皆得乘也。 【 案此條已見第三卷,惟中數語詳略互異,今並存之。】

  故事,建州歲貢大龍鳳團茶各二斤,以八餅為斤。仁宗時,蔡君謨知建州,始別擇茶之精者為「小龍團」,十斤以獻,斤為十餅。仁宗以非故事,命劾之。大臣為請,因留而免劾,然自是遂為歲額。熙甯中,賈青為福建轉運使,又取小團之精者為「密雲龍」,以二十餅為斤而雙袋,謂之「雙角團茶」,大小團袋皆用緋,通以為賜也。「密雲」獨用黃,蓋專以奉玉食。其後又有為「瑞雲翔龍」者。宣和後,團茶不復貴,皆以為賜,亦不復如向日之精。後取其精者為「■〈革夸〉茶」,歲賜者不同,不可勝紀矣。

  攷異:君謨為福建轉運使,非知建州也。始進「小龍團」凡二十餅重一斤。此云斤為十餅,非也。

  慶曆初,呂許公在相位,以疾甚求罷。仁宗疑其辭疾,欲親視之。乃使乘馬至殿門,坐椅子輿至殿陛,命其子公弼掖以登。既見,信然,乃許之。前無是禮也。 【 大中祥符九年,樞密使陳堯叟足疾甚,以尚書右僕射免。肩輿入辭,至使坐,許三子扶掖升殿,則仁宗以前有是禮也。】

  攷異:呂傳云:命內侍取兀子輿以前 【 珽案:此條攷異語,似未完。案宋史呂夷簡傳:命內侍取兀子輿以前,夷簡引避久之。詔給扶毋拜。則燕語謂坐椅子輿至殿陛下,非也。】

  ●石林燕語卷九

  北京舊不兼河北路安撫使,仁宗特以命賈文元。故文元召程文簡為代,乞只領大名一路。後文元再鎮,固求兼領,乃復命之。且詔昌朝罷,則不置。及熙甯初,陳暘叔守北京,遂以文元故事兼領。

  熙甯初,中書議定改宗室條制,召學士王禹玉草制。禹玉辭曰:「學士,天子私人也。若降詔付中書施行,則當草之。今中書已議定宗室事,則當使舍人院草敕爾。學士非所預,不敢失職也。」乃命知制誥蘇子容草敕。近世凡朝廷詔命,皆學士為之,重王命也。 【 蘇魏公文集二十九,有皇族出官敕詞。】

  熙甯三年九月,詔中書五房各置檢正官二員,在堂後官之上,都檢正一員,在五房提點之上,皆以士人為之。於是以呂微仲為都檢正,孫巨源吏房,李邦直禮房,曾子宣戶房,李奉世刑房。

  澶淵之盟,初以曹利用奉使,許歲幣三十萬;其後劉六符來,始增二十萬為五十萬。元昊初,遣如定來求和,朝廷許以歲幣十萬,未稱臣;乃使張子奭奉使而肯稱臣,子奭遂許以二十萬。

  樞密都承旨與副承旨,祖宗皆用士人,比僚屬事,參謀議。真宗後,天下無事,稍稍遂皆用吏人。歐公建言請復舊制,而不克行。熙甯初,始用李評為都承旨,至今行之。初,評受命,文潞公為樞密使, 【 文潞公為樞密使 「樞密使」儒學警悟本作「樞密副使」。】 以舊制不為之禮, 【 以舊制不為之禮 「制」儒學警悟本作「例」,例下並有「見」字。】 評訴於神宗,命 【 通攷三十五引此,作評初作舊例見之不為禮,命字上有上字。】 史官檢詳故事。以久無士人為之,檢不獲,乃詔如閤門使見樞密之禮。 【 通攷有按語。】

  仁宗時,臺官有彈擊教坊倭子鄭州來者,朝中傳以為笑。歐公以為今臺官舉人,須得三丞以上,成資通判者,所以難於充選。因請略去資格,添置御史裏行。但選材堪此選,資深者入三院,資淺者為裏行。熙甯初,實用此議也。

  元祐二年,詔職事官 【 翰苑新書前集七閣職條,引此作詔增復館職及職事官。】 並許帶職。尚書二年,加直學士;中丞、侍郎、給事、 【 給事 原注:商本作「給舍」,楊本訛「給用」。】 諫議通及一年,加待制;論者紛然,以為不當。王彥林為十不可之說以獻。 【 廷琯案:王彥林疑即王彥霖,已見卷五諫納狄諮女事,蓋王巖叟之字也。此處霖字脫雨頭,楊商二本亦同。】 謂尚書二年加直學士,若一年而罷,與之直學士則過,與之待制則與尚書、 【 據上文當作中丞。】 侍郎何異?其以罪被謫者,常例當落職,若落職名,則不問過之輕重,與職事官為落兩重職;若止落職事官,則與平遷、善罷何異!官制以來,由諫議大夫、中書舍人方為給事中,由給事中方為侍郎,而中丞又在侍郎之上,今概以一年為待制,則等差莫辨。待制,祖宗之時其選最精,出入朝廷才一二人。今立法無定員,將一年之後,待制滿朝,必有車載斗量之謠。大要如是。劉莘老為中丞,劉器之為司諫,皆以為言,朝廷不以為然。其後莘老作相,亦竟不能自改也。

  治平初,王景彝自御史中丞除樞密副使,錢公輔為知制誥,繳辭頭。時英宗初即位,韓魏公當國,以為始除大臣而下不 【 原本無下字,楊初刻有下字,與宰輔編年錄六所引合,今據補。】 奉詔,恐主威不立,乃特謫滁州團練副使。 【 乃特謫滁州團練副使 「謫」原作「責」,誤,今校改。】 議者以為太過,司馬君實知諫院,意亦以為是而不救。 【 意亦以為是而不救 原無「以」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補。】 及後論陝西義勇事, 【 及後論陝西義勇事 「及」下原有「以」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刪。】 章六上不行,乃於求罷章中始云:錢公輔一上章,止樞密副使恩命於詔令未行之前,而謫授散官; 【 而謫授散官 「謫」原作「責」,誤,今校改。】 臣六上章,沮宰相大議於詔令已行之後,而不以為罪,是典刑不均一矣。請比公輔更謫遠小處。 【 更謫遠小處 「謫」原作「責」,誤,今校改。】 疏入,不報,蓋意指魏公也。

  狄武襄狀貌奇偉,初隸拱聖籍中,為延州指揮使。范文正一見,知其後必為名將,授以左氏春秋。遂折節讀書,自春秋戰國至秦漢用兵成敗,貫通如出掌中。與尹師魯尤善。師魯與論兵法,終不能屈。連立戰功,驟至涇原經略招討副使。仁宗聞其名,欲召見,會寇入平涼,詔圖形以進,於是天下始聳然畏慕之。神宗初即位,有意二邊。一日,忽內出御製祭文,遣使祭其墓,欲以感動將士。 【 欲以感動將士 「動」楊刻本、稗海本均作「勵」。】 或云,滕元發之詞也。狄武襄以樞密副使出討儂智高,換宣徽南院使, 【 換宣徽南院使 「使」楊刻本作「事」。】 宣撫荊湖南北路,經制廣南盜賊事。師還,復舊任,蓋不欲以本官外使也。如嘉祐末,韓魏公待郭逵厚,始使帶簽書樞密院知延州。故熙甯初,王樂道論魏公,為用周太祖故事命逵,蓋郭威實由是變也。魏公亦無以解。

  攷異:治平三年,郭逵以簽書樞密院事為陝西西路宣撫使兼判渭州,後以宣徽使判延州。此云嘉祐末,又云逵帶簽書樞密使事知延州,皆非。王樂道論韓魏公用逵事,在治平四年,此云熙甯初,亦非也。

  賈文元初以晉陵縣主簿為國子監說書,孫宣公為判監,始見,因會學官,各講一經。既退,謁宣公,久之不出。徐令人持唐書路隋韋處厚傳使讀,文元了不喻。已 【 已字是屬下句】 乃見之,曰:「知所以示二傳乎?」曰:「不知。」宣公言:「君講書有師法,他日當以經術進,如二公,勉自愛。」 【 蘇轍龍門別志下云:世謂奭能知人,然其名位則類矣,而邪正則未也。若止論貴賤,此但相師所能耳。】 其後,宣公辭講筵請老,即薦文元自代,時官猶未甚顯。未幾,仁宗卒為創崇政殿說書命之。崇政殿說書,自文元始云。 【 據張舜民畫墁錄所記,崇政殿說書乃始於太宗時郭無為,不始於文元。吴曾能改齋漫錄四,所論亦同。】

  慶曆中,契丹遣蕭英、劉六符來,求取關南北地, 【 求取關南北地 稗海本無「北」字。】 朝廷患之。王武恭帥定州,虜密遣人來覘候。吏得之,偏裨皆請斬之以徇衆,武恭特不問。明日,出獵近郊,號三十萬,親執桴鼓示衆,下令曰:「具糧糗,視大將軍旗所向即馳,敢後者斬。」覘者歸,密以告,虜疑漢兵將深入,無不懼。仁宗亟遣使問計,對曰:「咸平、景德,邊兵二十餘萬皆屯定武,不能分扼要害,故虜得軼境,徑犯澶淵。且當時以陣圖賜諸將,人皆謹守,不敢自為方略,緩急不相援,多至於敗。今願無賜陣圖,第擇諸將,使應變出奇,自立異功,則無不濟。」仁宗以為然。

  晏元獻公喜推引士類,前世諸公為第一。為樞府時, 【 為樞府時 「為」儒學警悟本、稗海本作「在」,楊刻本訛為「則」。】 范文正公始自常調薦為祕閣校勘。後為相,范公入拜參知政事,遂與同列。孔道輔微時,亦嘗被薦。後元獻再為御史中丞,復入為樞府,道輔實代其任。富韓公,其壻也。呂申公薦報聘虜, 【 呂申公薦報聘虜 「呂申公」稗海本作「呂許公」。】 公時在樞府,亦從而薦之,不以為嫌。蘇子容為諡議,以比胡廣與陳蕃並為三司,謝安引從子玄北伐云。 【 蘇魏公文集二十,玄作幼度,避宋始祖諱。】

  王武恭公自樞密使謫知隨州,孔道輔所論也。道輔死,或有告武恭:「害公者死矣。」武恭愀然曰: 【 【 武恭愀然曰 楊刻本「曰」上有「出」字,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曰」上有「出涕」二字。】 歐公撰神道碑及東都事略俱作愀然曰。】 「可惜!朝廷又喪一直臣。」文潞公為唐質肅所擊,罷宰相,質肅亦坐貶嶺外。至和間,稍牽復為江東轉運使。 【 稍牽復為江東轉運使 儒學警悟本無「江東」二字。】 會潞公復入相,因言唐某疏臣事固多中,初貶已重,而久未得顯擢,願得復召還。仁宗不欲,止命遷官,除河東。

  夏文莊、韓魏公皆自樞密副使出,再召為三司使。 【 【 夏文莊韓魏公皆自樞密副使出再召為三司使 此句楊刻本、稗海本無「出再召」三字。】 廷琯案:此條已見第八卷,此條重出。】

  漢舉賢良,自董仲舒以來,皆對策三道。文帝二年,對策者百人,晁錯為高第;武帝元光五年,對策者亦百人,公孫弘為第一。當時未有黜落法,對策者皆被選, 【 通攷三十三引此作預選。】 但有高下爾。至唐始對策一道而有中否,然取人比今多。建中間,姜公輔等三十五人; 【 姜公輔等三十五人 「三」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均作「二」。】 大和間,裴休等二十三人;其下如貞元中,韋執誼、崔元翰、裴垍等皆十八人。元和中牛僧孺等,長慶中龐嚴等,至少猶皆十四人。蓋自後周加試策論三道於禮部,每道以三千字為率;本朝加試六論,或試於祕閣,合格而後御試,故得人頗艱,然所選既精, 【 然所選既精 「所」稗海本作「掄」。】 士之濫進者無幾矣。

  攷異:文帝十五年策晁錯等,非二年也。賢良策見於漢書者,惟董仲舒三道,餘皆一道。此云自仲舒以來皆對策三道,不知何所據耶?百人皆當云百餘人。又仲舒及嚴助傳亦皆云百餘人。

  蘇子容過省,賦「曆者,天地之大紀。」為本場魁。既登第,遂留意曆學。元豐中,使虜適會冬至,虜曆先一日,趨使者入賀。虜人不禁天文術數之學,往往皆精。其實虜曆為正也,然勢不可從。子容乃為泛論曆學,援據詳博,虜人莫能測,無不聳聽。即徐曰:「此亦無足深較,但積刻差一刻爾。以半夜子論之, 【 以半夜子論之 「半夜」儒學警悟本作「夜半」。】 多一刻即為今日,少一刻即為明日,此蓋失之多爾。」虜不能遽折。及後歸奏,神宗大喜,即問:「二曆竟孰是?」因以實言, 【 因以實言 「因」稗海本作「蘇」,「言」儒學警悟本作「告」,楊刻本「言」下有「之」字。】 太史皆坐罰。至元祐初, 【 至元祐初 「至」原作「金」,今據儒學警悟本校改。】 遂命子容重修渾儀,製作之精,皆出前古。其學略授冬官正袁惟幾,而創為規模者,吏部史張士廉。士廉有巧思,子容時為侍郎,以意語之,士廉輒能為,故特為精密。虜陷京師毀合臺, 【 虜陷京師毀合臺 「合」儒學警悟本作「各」。】 取渾儀去。今其法,蘇氏子孫亦不傳云。 【 蘇頌有新儀象法要三卷,載渾儀制度極詳。】

  元昊叛,議者爭言用兵伐叛,雖韓魏公亦力主其說。然官軍連大敗者三:初圍延州,執劉平、石元孫於三川口,康定元年也。明年,敗任福於好水川,福死之,慶曆元年也。又明年,寇鎮戎軍,敗葛懷敏於定川寨,執懷敏,喪師皆無慮十餘萬。中間惟任福襲白豹城,能破其四十一族耳。范文正欲力持守策,以歲月經營困之,無速成功。故無大勝,亦無大敗。

  神宗天性至孝,事慈聖光獻太后尤謹。升遐之夕,王禹玉為相入慰,執手號慟,因引至斂所,發視御容,左右皆感絕。將斂,復召侍臣觀入梓宮物,親舉一玉椀及玉絃曰:「此太后常所御也。」又慟幾欲仆。禹玉為輓辭云:「誰知老臣淚,曾及見珠襦。」 【 麈史中載此二句,及作泣。】 又云:「冰絃湘水急, 【 冰絃湘水急 「冰」楊刻本、稗海本作「朱」。】 玉椀漢陵深。」皆紀實也。 【 今本王禹玉華陽集不載此詩。】

  慶曆二年,富鄭公知諫院,呂申公、章郇公當國。時西事方興,鄭公力論宰相當通知樞密院事,二公遂皆加判樞密院。已而以判為太重,改兼樞密使。五年,二公罷,賈文元、陳恭公繼樞密使兼使。 【 【 賈文元陳恭公繼樞密使兼使 此句卷八作「賈文元、陳恭公繼相,遂罷兼使。」稗海本同。】 案此條已見第八卷內,此係複出。】

  韓康公得解,過省、殿試,皆第三人。其後為執政,自樞密副使、參知政事、拜相,及再宰,四遷皆在熙甯中,此前輩所未有也。蘇子容輓辭云:「三登慶曆三人第,四入熙甯四輔中。」 【 蘇魏公文集十四,中作尊。】

  范文正公以晏元獻薦入館,終身以門生事之,後雖名位相亞亦不敢少變。慶曆末,晏公守宛丘, 【 晏公守宛丘 「公」原作「子」,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文正起南陽, 【 文正起南陽 「起」稗海本作「赴」。】 道過,特留歡飲數日。其書題門狀,猶皆稱門生。將別,以詩敍殷勤,投元獻而去。有「曾入黃扉陪國論,卻來 【 范文正公集四,卻來作重來。】 絳帳就師資」之句,聞者無不歎服。

  王禹玉歷仁宗、英宗、神宗三朝,為翰林學士,其家自太平興國至元豐十牓,皆有人登科。熙甯初,葉尚書祖洽牓,聞喜燕席上和范景仁詩云:「三朝遇主惟文翰,十牓傳家有姓名。」此事他人所無有也。 【 見華陽集四,又見雞肋篇。】

  范文正公始以獻百官圖譏切呂申公, 【 范文正公……譏切呂申公 「呂申公」稗海本作「呂許公」。】 坐貶饒州。梅聖俞時官旁郡,作靈烏賦以寄,所謂「事將兆而獻忠,人返 【 梅聖俞宛陵集六十作靈烏。返作反。】 謂爾多凶」,蓋為范公設也。故公亦作賦報之,有言「知我者謂吉之先,不知我者謂凶之類」。及公秉政,聖俞久困,意公必援己,而漠然無意,所薦乃孫明復、李泰伯。聖俞有違言,遂作靈烏後賦以責之。略云:「我昔閔汝之忠,作賦弔汝;今主人誤豐爾食,安爾巢,而爾不復啄叛臣之目,伺賊壘之去,反憎鴻鵠之不親,愛燕雀之來附。」 【 宛陵集汝作爾,誤作悟,安作置,復作能,反作復,燕作鷰。】 意以其西帥無成功。 【 意以其西帥無成功 「帥」楊刻本、稗海均作「師」。】 世頗以聖俞為隘。

  太宗時,陳文忠公廷試第一,曾會第二,皆除光祿寺丞,直史館;會繼遷殿中丞,知宣州,賜緋衣銀魚,前無此比也。治平初,彭器資諒闇牓,亦為進士第一,乃連三任職官,十年而後始改太子中允。蓋器資未嘗求於當路,代還多自赴吏部銓,然卒以是知名。仕宦淹速,信不足較也。

  元厚之少以文字自許,屢以贄歐陽文忠,卒不見錄。故在嘉祐初、治平間,雖為從官,但多歷監司帥守。 【 但多歷監司帥守 「帥」儒學警悟本作「率」。】 熙甯初,荊公當國,獨知之,始薦以為知制誥,神宗猶未以為然。會廣西儂智高後,復傳谿峒有警,選可以經略者,乃自南京遷知廣州。既至,邊事乃誤傳,其謝上表云:「橫水明光之甲,得自虛傳;雲中赤白之囊,唱為危事。」蓋用澤潞李文饒及丙吉傳中事。神宗覽之,大稱善,後遂自荊南召為翰林學士。

  元祐初,魏王喪在殯。秋燕,太常議天子絕期,不妨燕。蘇子瞻為翰林學士,當撰致語。上疏援荀盈未葬,平公飲酒樂,膳宰屠蒯以為非;周穆后既葬除喪,景王以賓燕,叔向議之。以為若絕期,可以燕樂,則平公、景王何以見非?余謂天子絕朞,謂不為服也。不為服,則不廢樂,太常之議是矣。以為情有所不忍,則特輟樂,如屠蒯、叔向之言可也,不當更論絕期為言。如富鄭公母在殯,而仁宗特罷春燕,叔父豈不重於宰相之母!惜乎,子瞻不知出此也。

  攷異:按春秋左氏傳昭公九年,晉荀盈如齊,卒於獻陽,殯於絳。未葬,晉平公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酌以飲工曰:「汝為君耳,將司聰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燕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汝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公說,徹樂。 【 廷琯案:徹樂誤,應依左傳本文作徹酒。】 又按昭公十五年,晉荀躒如周葬穆后。既葬,除喪,周景王以賓燕,叔向譏之,謂之「樂憂」。夫晉平公之於荀盈, 【 案:此下疑有脫文。】 仁宗以宰臣張知白之喪特罷社燕,比例尤的。子瞻所奏,正引仁宗以宰相富弼母在殯為罷春燕事,且云魏王之親比富弼之母,輕重亦有間矣。此乃云子瞻不知出此,何耶?

  治平間,歐陽永叔罷參知政事,知亳州,除觀文殿學士;相繼趙叔平罷知徐州, 【 趙叔平罷知徐州 「徐州」原作「滁州」,楊刻本、稗海本作「徐州」,作「徐州」是,今據改。】 亦除。其後非執政而除者,王韶以邊功,王樂道以宮僚,皆特恩也。

  攷異:歐陽永叔罷政在治平四年,前此如丁度、韓琦、高若訥、富弼、孫沔、田況、張觀、程戡、孫抃、胡宿,皆以前執政,或初罷政除觀文殿學士,此止舉歐、趙二人,何耶?

  故事,館職皆試詩賦各一篇。熙甯元年,召試王介、安燾、陳侗、蒲宗孟、朱初平,始命改試策論各一道。於是始試「敕天之命,惟時惟幾」論,問「古用民,歲不過三日」策。

  呂寶臣為樞密使,神宗欲用晦叔為中丞,不以為嫌,乃召蘇子容就曾魯公第草制。中云:「惟是一門公卿,三朝侍從,久欲 【 蘇魏公文集三十一,是作爾,欲作宜。】 登於近用,尚有避於當塗,況朕方以至公待人,不疑羣下,豈以弟兄之任事,而廢朝廷之擢才?矧在仁祖之時,已革親嫌之制。臺端之拜,無以易卿。」著上意也。晦叔既辭,上命中使押赴臺。禮上,公弼亦辭位,不從。

  神宗既不相潞公, 【 神宗既不相潞公 「神宗」稗海本作「仁宗」。】 而相陳暘叔,乃詔暘叔班潞公下。潞公辭曰:「國朝未有樞密使居宰相上者,惟曹利用嘗先王曾、張知白,臣忝文臣,不敢亂官制。」力辭久之,不聽,乃班暘叔上。已而閤門言:舊制,宰相壓親王,親王壓使相。今彥博先升之,則遇大朝會,親王並入,亦當帶壓親王。潞公復辭,始許班暘叔下。

  故事,三院御史論事,皆先申中書,得劄子而後始登對。諫官則不然。熙甯初,始詔依諫官例,聽直牒閤門請對。

  熙甯三年,制科過閤,孔文仲第一,呂陶亦在選中。既殿試,文仲陳時病,語最切直,呂陶稍直。宋敏求、蒲宗孟初考文仲,書第三等,王禹玉,陳睦覆考,書第四等。王荊公見之,心不樂中, 【 心不樂中 「心」楊刻本、稗海本作「怒」。】 批出:「黜文仲,令速發赴本任;呂陶陞一任,與堂除差遣。」自是遂罷科。

  故事,南省奏名第一,殿試唱過三名不及,則必越衆抗聲自陳,雖考校在下列,必得升等。吴春卿、歐陽文忠皆由是得升第一甲。獨范景仁避不肯言,等輩屢趣之, 【 等輩屢趣之 「趣」原作「趨」,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皆不應,至第十九人方及,徐出拜命而退,時已服其靜退。自是廷試當自陳者,多慕效之。近歲科舉當升等人,其目不一,有司皆預編次,唱名即舉行,其風遂絕。

  王沂公初就殿試時,固已有盛名。李文靖公沆為相,適求壻,語其夫人曰:「吾得壻矣。」乃舉公姓名曰:「此人今次不第, 【 此人今次不第 「人」原作「文」,今據楊刻本、稗海本校改。】 後亦當為公輔。」是時呂文穆公家亦求姻於沂公。公聞文靖言,曰:「李公知我。」遂從李氏,唱名果為第一。晏元獻公嘗屬范文正公擇壻。久之,文正言有二人,其一富高, 【 其一富高 何焯曰:「高當作皋」。】 一張為善。公曰:「二人孰優?」曰:「富君器業尤遠大。」遂納富,即富公也,時猶未改名。以宰相得宰相,衣冠以為盛世事。 【 衣冠以為盛世事 楊刻本、稗海本均無「世」字。】 為善亦安道舊名。

  張文節公初為龍圖閣待制,求判國子監。真宗問王魏公:「國子清閑無職事,知白豈不長於治劇,欲自便耶?」魏公對「知白博學,通曉民政,但其所守素清,而廉於進取故爾。」上曰:「若此,正好為中執法。」乃命以右諫議大夫除御史中丞,上用人如此。景德、天禧間,所以名臣多也。

  神宗嘗問經筵官:「周官『前朝後市』何義?」黃右丞履時為侍講,以王氏新說對。言:朝,陽事,故在前;市,陰事,故在後。上曰:「亦不獨此。朝,君子所集;市,小人所居。向君子背小人之意。」諸臣聞之竦然。

  哲宗初即位,契丹弔哀使入見。蔡持正以虜大使衣服與在廷異,上春秋少,恐升殿驟見或懼,前一日奏事罷,從容言其儀狀,請上勿以為異,重複數十語皆不答。徐俟語畢,忽正色問:「此亦人否?」確言:「固是人類,但夷狄耳。」上曰:「既是人,怕他則甚?」持正竦然而退。

  司馬溫公與呂申公素相友善,在朝有所為,率多以取則。溫公自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申公亦自外同召。溫公既就試,而申公力辭不至,改除天章閣待制。溫公大悔,自以為不及。命下凡九章,辭不拜,引申公自比,云:「臣與公著同被召,公著固辭得請,而臣獨就職,是公著廉遜,而臣無愧恥也。」朝廷察其誠,因亦除天章閣待制。

  攷異:溫公與申公相友善,云「在朝有所為,率多以取則」,非也。溫公辭修注云:王安石差修起居注,力自陳愬,章七八上,然後朝廷許之,臣乃追悔恨,嚮者非朝廷不許,由臣請之不堅故也。使臣之才得及安石一二,則聞命之日受而不辭,今臣自循省一無可取,乃與之同被選擢,比肩並進,豈不玷朝廷之舉,為士大夫所羞哉!辭知制誥云:竊聞天章閣侍講呂公著與臣同時被召,公著辭讓不至,朝廷已除公著天章閣待制,臣始自悔恨云云。辭修注則引荊公,辭知制誥則引申公,各一時之事,非有所取則也。

  政和末,李彥章為御史,言士大夫多作詩,有害經術,自陶淵明至李、杜,皆遭詆斥,詔送敕局立法。何丞相執中為提舉官,遂定命官傳習詩賦,杖一百。是歲,莫儔牓,上不賜詩而賜箴。未幾,知樞密院吴居厚喜雪,御筵進詩,稱「口號」。自是上聖作屢出,士大夫亦不復守禁。或問何立法之意,何無以對,乃曰:「非為今詩,乃舊科場詩耳。」

  ●石林燕語卷十

  蘇魏公為宰相,因爭賈易復官事,持之未決。御史楊畏論蘇故稽詔令,蘇即上馬乞退,請致仕。呂微仲語蘇: 【 呂微仲語蘇 「語」稗海本作「謂」,楊刻本無「語」字。】 「可見上辯之,何遽去?」蘇曰:「宰相一有人言,便為不當物望,豈可更辯曲直?」宣仁力留之,不從,乃罷以為集禧觀使。自熙甯以來,宰相未有去位而留京師者,蓋異恩也。紹聖初,治元祐黨人,凡嘗為宰執者無不坐貶,惟子容一人獨免。

  熙甯以前,臺官例少貶責,間有補外者, 【 臺官例少貶責間有補外者 「責」疑作「謫」。楊刻本、稗海本「責」均在「間有」下。】 多是平出,未幾復召還。故臺吏事去官,每加謹焉, 【 每加謹焉 「焉」楊刻本、稗海本作「為」。】 其治行及區處家事,無不盡力。近歲臺官進退既速,貶責復還者無幾,然吏習成風,獨不敢懈。 【 獨不敢懈 「獨」楊刻本、稗海本作「猶」。】 開封官治事略如外州,督察按舉必繩以法,往往加以笞責,故府官罷,吏率掉臂不顧,至或欺侮之。時稱「孝順御史臺,忤逆開封府。」

  范魯公與王溥、魏仁浦同日罷相,為一制。其辭曰:或病告未甯,或勤勞可眷。時南郊畢,質、溥皆再表求退;仁浦以疾在告,乞骸骨,故云。

  王冀公罷參知政事,真宗眷意猶未衰,特置資政殿學士命之。時寇萊公欲抑之,乃定班翰林學士之下。冀公訴以為無罪而反降,故復命為大學士,班樞密副使之下。自是非嘗任宰執者不除。元豐間,韓持國、陳薦非執政而除,蓋宮僚之異恩也。

  王荊公在金陵,神宗嘗遣內侍凌文炳傳宣撫問,因賜金二百。荊公望闕拜跪受已, 【 荊公望闕拜跪受已 「拜跪受已」楊刻本、稗海本作「拜受跪已」。】 語文炳曰:「安石間居無所用。」即庭下發封,顧使臣曰:「送蔣山常住置田,祝延聖壽。」 【 侯鯖錄三,載此較詳。】

  王元之素不喜釋氏,始為知制誥,名振一時。丁晉公、孫何皆游門下,元之亦極力延譽,由是衆多側目。有偽為元之請汰釋氏疏,及何無佛論者,未幾有商、洛之貶。歐陽文忠公丁母憂,服除召還。公嘗疾士大夫交通權近,至是亦有偽作公乞罷斥宦官章傳播者,遂出知同州。會有辨其誣,遂復留。

  紹聖間,常朝起居,章子厚押班。一日,忽少一拜,遽升殿,在廷侍從初不記省,見丞相進即止。蔡魯公時為翰林學士承旨,獨徐足一拜而退,當時以為得體。大觀間,蔡魯公在告,張賓志押班,忽多一拜。予時為學士,劉德初、薛肇明皆為尚書,班相近,予覺其誤,即語二人。二人曰:「非誤,當拜。」余不免亦從之。閤門彈失儀,皆放罪。子厚語人:是日邊奏,有蕃官威明阿密者當進呈,偶忘,思之,遂忘拜數。而予雖覺其誤,然初亦不甚著意記拜數,既聞二人之言,從而亦疑。乃知朝謁當一意盡恭,不可雜以他念也。

  李孝壽知開封府,有舉子為僕所陵,忿甚,亟縛之,作狀欲送府。會為同舍勸解,久之,氣亦平,因釋去,自取其狀,戲學孝壽押字,判曰:「不勘案,決臀杖二十。」其僕怨之。翌日,即竊狀走府,曰:「秀才日學知府判狀, 【 秀才日學知府判狀 「日」稗海本作「自」。】 私決人。」孝壽即令追之。既至,具陳所以,孝壽翻然謂僕曰:「如此,秀才所判,正與我同,真不用勘案。」命吏就讀其狀,如數決之。是歲,舉子會省試於都下數千人,凡僕聞之,皆畏戢無敢肆者,當時亦稱其敏。

  真宗幸澶淵,丁晉公以鄆、齊、濮安撫使知鄆州。虜既入塞,河北居民驚犇渡河,欲避於京東者,日數千人,舟人邀阻不時濟。 【 舟人邀阻不時濟 「時」稗海本作「得」。】 丁聞之,亟取獄中死囚數人以為舟人,悉斬於河上,於是曉夕並渡,不三日皆盡。既渡,復擇民之少壯者,分畫地分,各使執旗幟、鳴金鼓於河上,夜則傳更點、申號令,連數百里。虜人莫測,訖師退,境內晏然。

  張乖崖再治蜀。一日,問其客李畋,外間百姓頗相信服否?畋言:「相公初鎮,民已服矣,何待今日?」乖崖曰:「不然。人情難服,前未,今次或恐,然只這『信』字,五年方做得成。」 【 今次或恐然……做得成 此句稗海本作「今次或恐未信,無這信字,如何做得成。」】

  劉祕監几,字伯壽,磊落有氣節,善飲酒,洞曉音律,知保州。方春,大集賓客,飲至夜分,忽告外有卒謀為變者,几不問,益令折花,勸坐客盡戴,益酒行,密令人分捕。有頃,皆捦至。几遂極飲達旦,人皆服之,號「戴花劉使。」几本進士,元豐間換文資,以中大夫致仕,居洛中。平時,劉挾女奴五七輩, 【 平時劉挾女奴五七輩 珽案:「平時劉」三字,楊、商二本作「率騎牛」。】 載酒持被囊,往來嵩、少間。初不為定所,遇得意處,即解囊藉地,傾壼引滿,旋度新聲自為辭,使女奴共歌之;醉則就臥不去,雖暴露不顧也。嘗召至京師議大樂,旦以朝服趨局,暮則易布裘,徒步市廛間,或娼優所集處,率以為常,神宗亦不之責。其自度曲,有戴花正音集行於世,人少有得其聲者。

  宋守約為殿帥,自入夏日,輪軍校十數輩捕蟬,不使得聞聲。有鳴於前者,皆重笞之,人頗不堪,故言守約惡聞蟬聲。神宗一日以問守約,曰:「然。」上以為過。守約曰:「臣豈不知此非理?但軍中以號令為先。臣承平總兵殿陛,無所信其號令,故寓以捕蟬耳。蟬鳴固難禁,而臣能使必去,若陛下誤令守一障, 【 若陛下誤令守一障 「障」楊刻本訛作「陣」。】 臣庶幾或可使人。」上以為然。

  包孝肅為中丞,張安道為三司使,攻罷之。既又自成都召宋子京,孝肅復言其在蜀燕飲過度事,改知鄭州。已而乃除孝肅,遂就命。歐陽文忠時為翰林學士,因疏孝肅攻二人,以為不可,而已取之,不無蹊田奪牛之意。孝肅雖嘗引避,而不終辭。元祐間,蘇子由為中丞,攻罷許冲元,繼除右丞,御史安鼎亦以為言,二人固非有意者。然歐陽公之言,亦足以厚士風也。

  王繼忠,真宗藩邸舊臣,後為高陽關部轄。咸平中,與契丹戰沒,契丹得之不殺,喜其辯慧,稍見親用,朝廷不知其尚存也。及景德入寇,繼忠從行,乃使通奏,先導欲和之意,朝廷始知其不死,卒因其說以成澶淵之盟。繼忠是時於兩間用力甚多,故契丹不疑。真宗亦錄其妻子,歲時待之甚厚。後改姓耶律,封王,卒於契丹,而子孫在中朝官者,亦甚衆。至今京師號「陷蕃王太尉」家。

  攷異:王繼忠為定州路副部署,咸平六年戰歿, 【 歿當作沒,戰沒猶言戰陷也。】 此云為高陽關部轄,非也。

  陳密學襄、鄭祭酒穆,與陳烈、周希孟皆福州人,以鄉行稱,閩人謂之「四先生」。烈尤為蔡君謨所知,嘗與歐陽文忠公共薦於朝,由是益知名。 【 由是益知名 稗海本無「益」字。】 然烈行怪多偽。蔡君謨母死,烈往弔,自其家匍匐而進。 【 自其家匍匐而進 「自」稗海本無。「進」原作「退」,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人問之,曰:「此詩所謂『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者也。」其所為,類如此。後為妻訟其不睦事,為監司所按,詔置獄劾治。司馬溫公為諫官,上疏救之,曰:「烈既嘗為近臣所推,必無甚過,若遽摧辱, 【 若遽摧辱 「遽」原作「據」,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恐沮傷山林處士之氣。」然亦竟坐罪。 【 按東都事畧卓行傳,陳烈嘉祐中以近臣薦,授州學教授。烈方辭避,而福建提刑王陶,奏烈以妻林氏疾病瘦醜遣歸其家,十年不視。烈貪詐人也。已行之命,願賜削奪。諫官司馬光言:臣素不識烈,不知其人果如何,惟見國家常患士人不修名檢,故舉烈以獎勵風俗。若烈平生操守出於誠實,雖有迂闊之行,不合於中道,猶為守節之士,亦當保而全之,願委官覆實,以明至公。宋氏隱逸傳中云:陶說遂不行。此云妻訟不睦,置獄劾治,後竟坐罪,皆誤。】

  杜祁公居官清介,每請俸必過初五。家人有前期誤請者, 【 家人有前期誤請者 珽案:楊、商二本「有」字訛「嘗」。】 公怒,即以付有司劾治,尹師魯公所知也。余在穎州士人家,嘗見師魯得罪後謝公書,親引此事云:以某自視,雖若無愧,以公觀之,則安得為無罪。師魯蓋坐擅貸官錢,為部吏償債。當時有惡之者,遂論以贓云。

  呂丞相微仲,性沈厚剛果,遇事無所回屈; 【 遇事無所回屈 「回」稗海本作「為」。】 身幹長大而方,望之偉然。初相,蘇子瞻草麻云:「果毅而達,兼孔門三子之風;直大以 【 內制集六,作果藝以達,兼作有,以作而。】 方,得坤爻六二之動。」蓋以戲之。微仲終身以為恨,言固不可不慎也。 【 言固不可不慎也 「可」下原有「以」字,今據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刪。「不慎」楊刻本、稗海本作「不御名」。】

  攷異:直方,大美之至矣,何必他疑而至終身為恨乎?果毅當作果藝。

  仁宗山陵,韓魏公為使。時國用窘匱,而一用乾興故事。或以為過。蘇明允為編禮官,以書責公,至引宋華元厚葬事,以為不臣。魏公得之矍然。已乃斂容起謝曰:「某無狀,敢不奉教。然華元事,莫未至是否?」聞者無不服公大度,能受意外之言也。

  余見大父時家居及燕見賓客,率多頂帽而繫勒帛,猶未甚服背 【 通考一百十三引此條,背作褙。】 子。 【 猶未甚服背子 「背子」楊刻本作「皆于」,稗海本作「皆於」。疑誤。】 帽下戴小冠簪,以帛作橫幅約髮,號「額子」。處室中,則去帽見冠簪,或用頭巾也。古者士皆 【 通考皆下有有字。】 冠,帽乃冠之遺製。頭巾,賤者不冠之服耳!勒帛,亦有垂紳之意,雖施之外不為簡。背子,本半臂,武士服,何取於禮乎?或云,勒帛不便於搢笏,故稍易背子,然須用上襟,掖下與背皆 【 通考,掖作腋,皆作子。】 垂帶。余大觀間見宰執接堂吏,押文書,猶冠帽用背子,今亦廢矣。而背子又引為長袖,與半臂製亦不同。頭裹, 【 頭裹 楊刻本、稗海本及通考所引,均無「頭」字。】 賤者巾;衣,武士服。而習俗之久,不以為異。古禮之廢,大抵類此也。

  劉丞相摯,家法儉素,閨門雍睦。凡冠巾衣服制度,自其先世以來,常守一法,不隨時增損。故承平時,其子弟雜處士大夫間,望而知其為劉氏也。數十年來,衣冠詭異,雖故老達官,亦不免從俗,與市井諠浮略同,而不以為非。

  舊鳳翔郿縣出縚,以緊細如箸者為貴。近歲衣道服者,縚以大為美,圍率三四寸,長二丈餘,重複腰間至五七返,以真茸為之。一縚有直十餘千者,此何理也。

  趙清獻公每夜常燒天香,必擎爐默告,若有所祕祝者然。客有疑而問公,公曰:「無他,吾自少晝日所為,夜必裒斂,奏知上帝。」已而復曰:「蒼蒼渺冥,吾一夫 【 大典本夫作矢,亦通。】 區區之誠,安知必能盡達?姑亦自防檢,使不可奏者如有所畏, 【 如有所畏 珽案:楊、商二本「如」字作「知」。】 不敢為耳。」有周竦者,嘗為公門客,為余言之。

  杜祁公罷相,居南京,無宅,假驛舍居之數年。訖公薨,卒不遷。亦不營生事,止食其俸而已。然閭里吉凶慶弔,與親識之道南京者,相與燕勞,問遺之禮,未嘗廢。公薨,夫人相里氏以絕俸不能自給,始盡出其篋中所有,易房服錢三千。 【 易房服錢三千 儒學警悟本無「服」字,楊刻本、儒學警悟本、稗海本「三」均作「二」。】 公本遺腹子,其母後改適河陽人。公為前母子不容,因逃河陽,依其母傭書於濟源。富人相里氏一見奇之,遂妻以女云。

  范文正公四子,長曰純祐,有奇才。公方始為西帥時, 【 公方始為西帥時 「公方」楊刻本、稗海本作「方公」,「帥」楊刻本並作「師」。】 已能佐公治軍,早死。其次即忠宣、夷叟、德孺也。 【 珽案:夷叟當作彝叟,下同。】 嘗為人言:純仁得吾之忠,純禮得吾之靜, 【 靜字原作正,據楊初刻改,與宋史范仲淹傳贊合。】 純粹得吾之材。忠宣以身任國,世固知之;夷叟簡默寡言笑,雖家居獨坐一室,或終日不出;德孺繼公帥西方為名將, 【 德孺繼公帥西方為名將 「西」楊刻本、稗海本作「四」,當誤。】 卒如其言云。

  前輩多知人,或云亦各有術,但不言耳。夏文莊公知蘄州,龐莊敏公為司法,嘗得時疾在告。方數日,忽吏報莊敏死矣。文莊大駭,曰:「此人當為宰相,安得便死?」吏言其家已發哀。文莊曰:「不然。」即親往見, 【 即親往見 「親」楊刻本、稗海本作「自」。】 取燭視其面,曰:「未合死。」召醫語之曰:「此陽證傷寒,汝等不善治,誤爾。」亟取承氣湯灌之。有頃,莊敏果蘇,自此遂無恙,世多傳以為異。張康節公昇、田樞密況,出處雖不同,其微時皆文莊所薦也。

  范文正公用人, 【 范文正公用人 楊刻本、稗海本無「公」字。】 多取氣節,闊畧細故,如孫威敏、滕達道之徒,皆深所厚者。為帥府辟置,多謫籍未牽敍人。或以問公,公曰:「人之有才能無瑕纇者,自應用於宰相;惟實有可用,不幸陷於過失者,不因事起之,則遂為廢人矣。」世咸多公此意。凡軍伍以雜犯降黜者,例皆改刺龍騎指揮。故時當權者,每憚公廢法建請,難於盡從,因戲為之為「龍騎指揮使」云。 【 因戲為之為龍騎指揮使云 稗海本「之」上無「為」字。】

  王右丞正仲口吃,遇奏對則如流。歐陽文忠近視,常時讀書甚艱,惟使人讀而聽之。在政府數年,每進文字,亦如常人,不以為異。貴人真自有相也。余為郎官時,嘗遇視朔過殿,有御史為巡使者,法當獨立於殿庭之南,北向以察百官失儀。其人久在學校,素矜慎。 【 素矜慎 此句楊刻本作「素矜御名交」,稗海本作「素矜慎名御交」。】 始引就位,輙無故仆地;既掖而起,又仆,如是者三。上遙望以為疾作,亟命衞士數人扶出。逮至殿門,步行如常,問之,曰:「自不能曉,但覺足弱耳。」其人官後亦不顯,亦其相然也。

  崇甯中,蔡魯公當國。士人有陳獻利害者,末云:「伏望閒燕,特賜省覽。」有得之欲讒公者,密摘以白上,曰:「清閒之燕,非人臣所得稱,而魯公受之不以聞。」魯公引禮「孔子閒居」,「仲尼燕居」自辨,乃得釋。

  司馬溫公自少稱「迂叟」,著迂書四十一篇。韓魏公晚號「安陽戇叟」,文潞公號「伊叟」,歐陽文忠公號「六一居士」,以琴、棋、書、酒、集古碑為五,而自當其一,嘗著六一居士傳。蘇子瞻謫黃州,號「東坡居士」,東坡其所居地也。晚又號「老泉山人」,以眉山先塋有老翁泉,故云。子由有嶺外歸許下,號「潁濱遺老」,亦自為傳。家有遺老齋,蓋元祐人至子由,存者無幾矣。

  王禹玉作龐潁公神道碑,其家送潤筆金帛外,參以古書名畫三十種,杜荀鶴及第時試卷, 【 杜荀鶴及第試卷 稗海本「鶴」下有「公」字。】 亦是一種。

  章郇公高祖母練氏,其夫均,為王審知偏將,領軍守西巖。一日,盜至,不能敵,遣二親校請兵於審知,後期不至,將斬之。練氏為請不得,即密取奩中金遺二校,急使逃去,二校犇南唐。會王氏國亂,李景即遣兵攻福州,時均已卒矣。二校聞練氏在,亟遣人齎金帛招之使出,曰:「吾翌日且屠此城,若不出,即併及矣。」練氏返金帛不納,曰:「為我謝將軍,誠不忘前日之意,幸退兵,使吾城降,吾與此城人可俱全;不然,願與皆屠,不忍獨生也。」再三請不已。二將感其言,遂許城降。均十五子,五為練氏出,郇公與申公皆其後也。

  丁晉公初治第於車營務街,楊景宗時為役兵,為之運土。景宗,章惠太后弟也,後以太后得官。晉公謫,即以其第賜之。性凶悍,使酒挾太后。晚尤驕肆,好以滑槌毆人,時號「楊滑槌」,故今猶以名其宅云。 【 沈氏欽韓校語云:骨槌即骨朵,作滑誤。東軒筆錄亦作骨槌。宋景文公筆記上,俗謂杖頭。大者為脈■〈月乇〉,後訛為骨朶。朶從平聲。又按雲麓漫鈔二,檛字古作■〈艹朶〉,常飾以骨,故曰骨■〈艹朶〉。後世吏文畧去草,而只書朶。演繁露十二再有辨。】

  晁文元迥嘗云:「陸象先有『天下本無事, 【 陸象先有天下本無事 「有」稗海本作「言」。】 祇是庸人擾之,始為煩耳。』吾亦曰:『心間本無事,率由忘念擾之,始為煩耳。』」

  晁文元公天資純至,年過四十登第,始娶,前此未嘗知世事也。初學道於劉海蟾,得煉氣服形之法;後學釋氏,嘗以二教相參, 【 嘗以二教相參 「嘗」原作「常」,今據儒學警悟本、稗海本校改。】 終身力行之。既老,居昭德坊里第。又於前為道院,名其所居堂曰「凝寂」,燕坐蕭然,雖子弟見有時。晚年耳中聞聲,自言如樂中簧,始隱隱如雷,漸浩浩如潮;或如行軒百子鈴,或如風蟬曳緒。 【 或如風蟬曳緒 「緒」楊刻本作「績」。】 每五更後起坐, 【 每五更後起坐 「五更」楊刻本、儒學警悟本均作「五鼓」。】 聞之尤清澈,以為學道靈感之驗。今人靜極, 【 今人靜極 「極」稗海本作「聽」。】 類亦有聞此聲者,豈晁固自不同耶?或云:晚常自見其形在前,既久漸小,八十後每在眉睫之間,此尤異也。

  王荊公性不善緣飾,經歲不洗沐,衣服雖弊,亦不浣濯。與吴冲卿同為羣牧判官,時韓持國在館中,三數人尤厚善,無日不過從。因相約:每一兩月,即相率洗沐。定力院家,各更出新衣,為荊公番,號「折洗」。 【 番下當有脫字。號折洗,王介甫云作一句讀。折洗,宋人常談。鬳齋續集二十八載鄉邦俗語有折洗。又劉後村大全集一百四十六,有折洗戍兵語。又按朱弁曲洧舊聞十,載荊公同浴僧寺事,而無折洗一語。】 王介甫云:出浴見新衣輙服之,亦不問所從來也。曾子先持母喪過金陵, 【 廷琯案:曾子先似應作曾子宣。】 公往弔之。登舟,顧所服紅帶。適一虞候挾笏在旁,公顧之,即解易其皁帶入弔。既出,復易之而去。

  文潞公父為白波輦運,潞公時尚少。一日,嘗以事忤其父,欲撻之,潞公密逃去。張靖父為輦運司軍曹,司知其所在,迎歸使與靖同處。其父求潞公月餘不得,極悲思之,乃徐出見,因使與靖同學,後因登弟。潞公相時,擢靖為直龍圖閣。靖有吏幹。翰林學士張閣,其子也。

  蔡魯公喜接賓客,終日酬酢不倦。遇家居賓客少間, 【 遇家居賓客少間 稗海本「遇」字在「居」下。】 則必至子弟學舍,與其門客從容燕笑。蔡元度稟氣弱,畏見賓客。每不得已一再見,則以啜茶多,退必嘔吐。嘗云:「家兄一日無客則病,某一日接客則病。」

  米芾詼譎好奇。在真州,嘗謁蔡太保攸於舟中,攸出所藏右軍王畧帖示之。芾驚歎,求以他畫換易,攸意以為難。芾曰:「公若不見從,某不復生,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據船舷欲墜。攸遽與之。知無為軍,初入州廨,見立石頗奇,喜曰:「此足以當吾拜。」遂命左右取袍笏拜之,每呼曰「石丈」。 【 珽案:宋史米芾傳無為州治有巨石,狀奇醜,芾大喜曰:「此足以當吾拜。」具衣冠拜之,呼之為兄。】 言事者聞而論之,朝廷亦傳以為笑。

  攷異:據米芾所記,王畧帖八十二字,乃是以錢十五萬得之,而謝安帖六十五字,則得於蔡太保也。

  薛文惠公居正,父仁謙,世居今京師昭德坊。 【 世居今京師昭德坊 原無「師」字,今據何焯校語補。】 後唐莊宗入汴,仁謙出避,其第為唐六宅使李賓所據。賓家多貲,嘗藏金珠價數十萬第中。會以罪謫,不及取。仁謙後復歸,欲入居,或告以所藏者,仁謙曰:「吾敢盜人之所有乎!」盡召賓近屬,使發取,然後入。文惠為相時,正居此宅,宜有是也。仁謙仕周,亦為太子賓客致仕云。

  宋元憲公嘗問蘇魏公:「徐鍇與鉉,學問該洽畧相同,而世獨稱鉉,何也?」魏公言:「鍇仕江南,早死,鉉得歸本朝,士大夫從其學者衆,故得大其名爾。」元憲兄弟好論小學,得鍇所作說文繫傳而愛之。每欲為發明,得蘇論,喜曰:「二徐未易分優劣,要以是別之,異時修史者不可易也。」余頃從蘇借繫傳,蘇語及此,亦自志於繫傳之末。

  曹瑋帥秦州。當趙德明叛,邊庭駭動,瑋嘗與客對棋。軍吏報有叛卒投德明者,瑋奕如常;至於再三,徐顧吏曰:「此吾遣使行,後勿復言也。」德明聞之,殺投者,卒遂不復叛。

  元豐間,劉舜卿知雄州,虜寇夜竊其關鎖去,吏密以聞。舜卿亦不問,但使易其門鍵大之。後數日,虜牒送盜者併以鎖至。舜卿曰:「吾未嘗亡鎖。」命加於門,則大數寸,併盜還之。敵大慚沮,盜者亦得罪。舜卿近世名臣也。

  ◇附錄(一) 宋·汪應辰《石林燕語辨》◇

  目錄

  卷第一

  卷第二

  卷第三

  卷第四

  卷第五

  卷第六

  卷第七

  卷第八

  卷第九

  卷第十

  ●目錄

  卷之一

  一  辨元憲當作元獻

  二  辨賜禮賢宅

  三  辨避禁中曰「省中」,改詔書為制書,及待制與待詔不同

  四  辨昭考當作昭孝

  五  辨婦人何不跪拜

  六  辨母后加謚四字

  七  辨范質、王溥罷相、薨年異同

  八  辨宣仁太后受冊之禮

  九  辨英宗當作仁宗

  一0 辨本朝諸禮之書

  一一 辨士夫家廟

  一二 辨皇考兩統二父之說

  一三 辨儒臣檢討唐事一兩條與五條

  一四 辨父母服為父母報及文忠、溫公議論不同

  一五 辨開國封公異同

  一六 辨中司薦京官及駮李資深除中允

  一七 辨侍講起立賜坐,及論韓、刁為判院異同

  卷之二

  一八 辨三公孤卿大夫異同

  一九 辨崇禮當作崇禋,賜赦當作肆赦

  二0 辨尚書臺省贊拜僕射

  二一 辨二范除命非用吴雍例

  二二 辨文昌府東西向當為東西相向

  二三 辨娣婦通書娣當作弟

  二四 辨羣臣常參傳聞不坐五日起居

  二五 辨宮殿所始

  二六 辨押班

  二七 辨機密圜土機密當作譏察

  二八 辨集賢院學士與除待制沿革

  二九 辨馮元、魯宗道為講讀官

  三0 辨太宗加翰林為學士

  三一 辨王禹玉為學士

  三二 辨宰相加集賢、崇文大學士

  三三 辨宰臣監修國史

  三四 辨樞密院直學士

  三五 辨本朝元祐以前宰相五十人

  三六 辨中制科入等

  三七 辨注輦國入貢年月

  三八 辨入宣政殿奏事

  三九 辨王徽夢至京師觀燈作述懷詩

  卷之三

  四0 辨樞密使拜罷皆用麻

  四一 辨起居注記書事

  四二 辨禁乘狨坐

  四三 辨呂正惠、寇萊公參政年月

  四四 辨郭進造第用■〈同瓦〉瓦

  四五 辨哲宗元祐初未嘗語

  四六 辨淳化中所藏法帖及刻板

  四七 辨宣徽使班位

  四八 辨職事官先試後除

  四九 辨韓維除翰林學士

  五0 辨翰林學士結銜

  五一 辨尚書中書沿革

  五二 辨致仕辭謝致宴

  五三 辨王沂公除參政

  五四 辨郭待舉等入參政

  五五 辨進士榜分甲

  五六 辨朱諤請除常侍

  五七 辨禮部知名表印

  五八 辨席帽裁帽

  五九 辨繫金帶御仙花帶

  六0 辨張安道知南京待高麗

  六一 辨本朝與契丹曆差一日

  六二 辨賜紫服金帶

  卷之四

  六三 辨百官磨勘詔各為辭

  六四 辨制誥避宰相執政官親

  六五 辨鹵簿

  六六 辨詔修唐書之官

  六七 辨從駕扈從

  六八 辨誕日節名

  六九 辨省榜徐驛當作徐鐸,何怪當作可怪

  七0 辨溫公再任留臺

  七一 辨侍從官換觀察使

  七二 辨取進止

  七三 辨都統

  七四 辨高麗國號

  七五 辨宰相學士結銜

  七六 辨翰林學士結銜

  七七 辨侍制十一人

  七八 辨向傳範典郡

  七九 辨曾宣靖修英宗實錄不遷官

  八0 辨議濮廟者六人

  八一 辨見任官應舉賜科第

  八二 辨翰林侍讀學士、講讀學士

  八三 辨二府不避姻家

  八四 辨王魏公知舉拜樞密,鄧安惠公知舉拜右丞

  卷之五

  八五 辨真宗批楊文公謝表

  八六 辨入制科第三等

  八七 辨有官人應舉

  八八 辨歐陽文忠薦蘇明允

  八九 辨文潞公、呂申公以高年免拜

  九0 辨范景仁致仕

  九一 辨免敕葬

  九二 辨醵錢為賽神會

  九三 辨金帶佩魚

  九四 辨宰相罷兼樞密使

  九五 辨神宗更官制

  九六 辨中司設倚子倚當作椅

  九七 辨集政、端明二學士銜

  九八 辨堯、舜、禹之號及皇帝尊號

  九九 辨鑾坡

  一00辨進士特取一百九人

  一0一辨致仕官俸給

  一0二辨御史端公

  一0三辨御史裏行

  一0四辨陳恭公制詞

  一0五辨元祐初哲宗納后

  卷之六

  一0六辨馬齒

  一0七辨三司使權亞宰相

  一0八辨服制

  一0九辨張仲宣坐贓免杖,黥流嶺外

  一一0辨宰相除觀文大學士(辨文缺)

  一一一辨狀元登第相繼為相

  一一二辨除制誥必先召試

  一一三辨除宰相有誥有敕

  一一四辨詔賜金帶

  一一五辨門下繳駮依中書封還詞頭例

  一一六辨王荊公罷相除使相

  一一七辨置參政副宰相

  一一八辨宰相建節自魏公始,除使相自申公,始除職自沂公始

  一一九辨宋獻公罷參知加資政大學士

  一二0辨開府位三公上

  一二一辨繼照堂、資善堂

  一二二辨館職與貼職

  卷之七

  一二三辨宮觀置使及置提舉

  一二四辨學士院、翰林院

  一二五辨以樞密使為御史中丞

  一二六辨宰相除授兼職亦用麻,後止降敕

  一二七辨用清凉傘

  一二八辨寇萊公為宋偓壻,當國主兵不以主為嫌

  一二九辨黃傘與紅傘

  一三0辨慈聖太后戲擲錢

  一三一辨邵興宗召試秘閣

  一三二辨盧多遜言乾德年號

  一三三辨成都帥例不許將家屬及以待制知成都

  一三四辨王沂公召試館職

  一三五辨范蜀公請下詔斬趙清獻公

  一三六辨王德用謫知隨州

  一三七辨范諷、石曼卿皆喜曠達

  一三八辨孫甫言、丁度求大用

  一三九辨親王玉帶佩玉魚

  一四0辨賜王荊公玉帶懸金魚

  一四一辨太宗賜蘇易簡飛白書玉堂四字

  一四二辨梁莊肅公監在京倉

  一四三辨錢希白兄草弟麻,韓絳弟草兄制,曾子宣子草父制

  一四四辨蘇子容與杜歧公名位齒爵相似

  一四五辨王文公答王魏公書

  卷之八

  一四六辨王伯庸考廷試不敢以劉原父為第一

  一四七辨李文定省試黜落,有司奏乞取之,廷試遂為第一

  一四八辨柳開被黜,徐士廉擊鼓自列,詔盧多遜覆試開,復不預盧多遜為言,太祖賜開及第

  一四九辨蘇子容言暨陶當以入聲呼

  一五0辨馮道奏請鏤六經印板

  一五一辨印板自唐有之,杭州為上,蜀本次之,福建為下(辨文缺)

  一五二辨蘇易簡與宋白同入翰林

  一五三辨韓魏公籍陝西義勇兵

  一五四辨韓康公不主李仲昌開六塔河

  一五五辨太宗北伐高瓊(辨文缺)

  一五六辨龐穎公請汰冗兵

  一五七辨夏文莊、韓魏公自樞密為三司使

  一五八辨天章置侍講自賈文元始

  一五九辨王禹玉修仁宗英宗史成,詔燕垂拱殿

  一六0辨彭器資、韓持正知成都除寶文閣待制

  一六一辨范忠宣自知慶州至拜相纔百餘日

  一六二辨呂申公、章郇公當國皆加判樞密院,後改判為兼樞密副使

  一六三辨竇懷正以僕射兼御史大夫詔平章國事後以為例

  一六四辨國史賜幣器自秦觀始

  一六五辨東都西都為兩京,應天府為南京,大名府為北京,遂為西京。西當作四

  一六六辨天禧中詔許五品以上乘狨毛暖座

  一六七辨蔡君謨、賈青進建州龍團茶

  一六八辨呂許公乘倚子輿至殿陛倚當作椅

  卷之九

  一六九辨賈文元安撫北京兼領河北路

  一七0辨中書五房置檢正官二員都檢正一員

  一七一辨樞密丞旨舊用士人

  一七二辨王景彝自翰林學士除副樞

  一七三辨郭逵以簽書樞密為陝西宣撫後以宣徽使判延州

  一七四辨崇政殿說書自賈文元始

  一七五辨范文正薦晏元獻為秘閣校勘

  一七六辨王武公謫知隨州

  一七七辨夏文莊、韓魏公自副樞為三司使

  一七八辨賢良對策自董仲舒始

  一七九辨本朝冬至與虜曆差一日

  一八0辨富鄭公以宰相判樞密院

  一八一辨彭器資三任職官始改太子中允

  一八二辨元厚之遷知廣州,神宗喜其謝表

  一八三辨蘇子瞻為秋燕致語譏在喪用樂

  一八四辨歐陽永叔、趙叔平罷政除觀文殿學士

  一八五辨館職罷詩賦試論策

  一八六辨親王位壓宰相

  一八七辨御史牒閣門請對

  一八八辨孔文仲對策初覆考皆在第三

  一八九辨范景仁殿試不肯抗聲自陳三省第一

  一九0辨張文節求判國子監

  一九一辨司馬溫公與呂申公辭知制誥

  卷之十

  一九二辨蘇子容獨免為元祐黨人

  一九三辨王冀公受資政殿學士

  一九四辨丁晉公知鄆州斬州人使渡河虜人退師

  一九五辨王繼忠戰沒契丹

  一九六辨陳烈行怪多偽

  一九七辨蘇子瞻草呂微仲麻,云果毅而達。毅當作藝

  一九八辨杜祁公假驛舍居

  一九九辨練夫人救福州一城人

  二00辨晁文元公以儒釋二教相參

  二0一辨米芾謁蔡攸求王略帖

  二0二辨曹瑋有叛卒投趙德明